褚君奇怪,问:“看什么?雅秋。”
雅秋摇摇头,默默坐回位子,伏臂卧在前面的椅背上。褚君以为她又在为自己的身世感伤,却不好在这车里劝她,就没作声。
雅秋脸伏在胳膊里,偷偷看了褚君几次,一时觉得自己身边坐着这样一位不寻常的男孩,和自己坐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车厢里,此情此景,生命里也曾经发生过,这种感觉是这么强烈,以致使眼前的实景却变得虚渺漂浮起来。雅秋一个自我为这种感觉激动而着迷,一个自我却又理智地说这一切是否因为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
“褚君,你是否信命?”良久,雅秋一抬头问。
“什么?”褚君睁大了眼睛,两人这般对视了好长时间,都没向下说。
出了梦州城,汽车一直行驶在一段乡级公路上。掠过一片片成熟的豆地和棉花地,汽车便不时地穿村过庄。离公路近一点农户家的庭院就一览无遗了。你便能看到院墙根泥糊地里四蹄伸展侧躺着的大白猪;你还能看到院门边石磨盘上蜷身蹲着抽旱烟袋的白胡老汉,或者手撩起小牛牛跑到公路边像一架水枪一样对着汽车撒尿的留着鸭尾巴的小小子,有幸时你还能看到穿着一身红衣倚着院门框端着老海碗吃早饭,大眼睛却向车上乘客一瞟一瞟的谁家刚过门的小媳妇。公路上经常成阵地走过一群羊,一窝鸡,一摊鸭,司机必须鸣着喇叭很小心地让着他们。所以车速便开不起来。一小时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一个离梦州城八十里远的叫杜集的站上。一路走走停停,车厢里已坐满了人,可在杜集下车的只有他们两个。